冯积岐散文《 一个人的活着 》

一个人的活着

 冯积岐

    4月29日是陈忠实老师的忌日。我清晰地记得，2016年4月29日，应宝鸡市作家协会主席王景斌邀请，我和徐岳丶李星二位老师一同乘车去宝鸡市参加一个文学活动。刚到宝鸡市，比我们早到的莫伸兄就告知我们，陈忠实老师走了。参加活动的作家们震惊而悲伤。我们宝鸡举行了哀悼，这次活动暂停。第二天清早，我们赶回了省作家协会，吊唁陈忠实老师。我住的家属楼和省作家协会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灵.堂就设在作协院子的高桂滋公馆。来自全国各地的作家编辑读者到灵堂吊唁，有些人跪拜在先生遗像前悲声大放。建国路三道巷四道巷族风桥以及和平路、东门内外的市民也拿上花圈，来吊唁。作家协会院内弥漫着悲伤而沉痛的气氛。人们为先生的离去而扼腕叹息，悲痛不已。什么叫活着？活着就是当你走后千千万万的人依旧怀念你记着你。被亿万人念念不忘的陈忠实老师依然活着。在遗体告别大厅，我站在第二排，注视着陈老师的遗像，我眼泪涌出了眼眶，眼前一黑，溜倒之际，身旁的妻子扶住了。作家王蓬看见了，急忙问我，怎么样？我只是说，有点难受。

（2001年在《沉默的季节》研讨会上的照片）

    我的同行我的朋友，不少人知道，在我的人生关键时刻，陈忠实老师给我架了一座挢，我才走过了艰难。1994年6月23日，陈忠实老师领着我，到了陕西省人事厅，当着我的面，给时任厅长的邓理先生说：小伙子小说确实写的好，是个人才。你们给解决一下编制。时年八月，省人事厅就发了文。从此，我正式进了省作协。三十年过去了，当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2001年3月底，我的长篇小说《沉默的季节》在雍村饭店召开，陈老师给了作品很有见底的评价，从记者拍摄的照片中看出，发言时，投入了饱滿的激情。后来，陈老师的秘书兼司机杨毅给我说，陈老师给《沉默的季节》中的好多页码作了批注。果然，陈老师没有看走眼，《沉默的季节》和阎连科、张一弓，赵玫等作家的作品一起获了“九头鸟”长篇小说奖。

（这两张是2006年夏天冯积岐在凤翔挂职担任县委副书记时陈忠实老师来看望拍摄的。）

    我的长篇小说《村子》出版后，陈老师读到第100页就给我打电话，说：小说写的好，真的好。在《村子》研讨会上，陈老师，他读任何当代作家的电话，都没有打过那样的电话，当时，他按捺不住高兴，给我打了电话。《长篇小说选刊》转载《村子》时，陈老师写了一篇篇幅不短的评论文章，高度评价了《村子》。惋惜的是那些茅奖评委先生们对《村子》扫过了眼。我只能悲哀的用评论家白烨先生的话安慰自己：冯积岐的《村子》和任何一部获茅奖的作品相比，份量不低。作家唐栋兄发短信给我：如果他有一部《村子》死也冥目了。我身处这个丑陋的文坛，奈何？谁叫我的腰像白嘉轩一样硬呢？如今老了，喝了几十年脏水，已经习惯了肮脏，看惯了魍魉。一切都无所谓了。一生有陈忠实这样的恩师提携，看重也是荣幸！关于《白鹿原》各路评论家，已经说的很多。我只陈述我的一个观点：《白鹿原》给中国文学的贡献是：创造了新的价值。陈忠实老师用其深刻敏锐的目光穿透了历史穿透了现实，他在《白鹿原》中所创造的价值是搭上了性命的，他的胆识、他勇气使晚辈敬佩不已。他创造的价值给当代文学库存增加了新的思想和美学内容。他在《白鹿原》中早已预示和暗示了今天的社会现实。我们所面对的一切是历史的必然！这就是伟大作品的力量所在。《白鹿原》活着，陈忠实老师活着，活在和他精神世界相通的人们中间，活在所有好人的心中。

作者简介:

冯积岐，1983年发表小说，198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在《当代》《人民文学》《上海文学》等数十种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300多部，作品多次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杂志选载，出版长篇小说《村子》《逃离》等15部。曾担任陕西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创作组组长，作家协会副主席。